[英] 卡尔·波兰尼(Karl Polanyi)
译:黄树民
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·甲骨文工作室
卡尔·波兰尼(1886~1964年)生长于布达佩斯一个社会参与及智识成就均极为显著的家庭。 他的弟弟迈克尔(Michael Polanyi,1891~1976年)成为一位重要的科学哲学家,其著作至今仍被广泛阅读。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,波兰尼在匈牙利学生圈与知识界都很活跃。20世纪20年代波兰尼在维也纳的《奥地利经济学人》(Der Osterreichische Volkswirt )周刊担任资深编辑,该刊是当时中欧最主要的经济与金融期刊。他在那时与米塞斯(Ludwig von Mises,1881~1973年)及其有名的弟子哈耶克(Friedrich Hayek,1899~1992年)初次交手。当时米塞斯与哈耶克试图重建自由市场制的学理合法性——此时自由市场被第一次世界大战、俄国大革命及社会主义风潮破坏。当时米塞斯及哈耶克都毫无影响力。从20世纪30年代中期到20世纪60年代,凯恩斯经济学派强调政府应积极参与管理经济事务,在西方各国当道。 但“二战”后,米塞斯与哈耶克孜孜不倦地在美国与英国鼓吹自由市场,并直接影响到后来成名的追随者如米尔顿·弗里德曼(Milton Friedman,1912~2006年)。哈耶克活到1992年,目睹了苏联解体,自己的名声也因而重建。在他死时,已被公认为新自由主义之父。他激励了玛格丽特·撒切尔(Margaret Thatcher,1925~2013年)及罗纳德·里根(Ronald Reagan,1911~2004年)推动去管制、自由化及私有化等政策。但在20世纪20年代时,波兰尼已直接挑战米塞斯的论点,且将批判自由市场视为个人学术生涯的中心议题。
第二次世界大战后,波兰尼到纽约市的哥伦比亚大学任教。他在那里与学生一起研究前资本主义社会的人类学问题,如货币、贸易及市场等。他与C.M.阿伦斯伯格(Conrad M.Arensberg,1910~1997年)和H.W.皮尔逊(Harry W.Pearson,1887~1934年)合编《早期帝国的贸易与市场》一书。其后他的学生将他这时写的论文集编辑成册,由A.罗特斯泰因(Abraham Rotstein,1929~2015年)主编成《达荷美与奴隶贸易》一书,于身后出版。另外G.多尔顿(George Dalton,1926~1991年)将其所有出版的论文,包括《巨变》的摘要,收集整合成为《原始、古代及现代经济:卡尔·波兰尼论文集》一书。最后,皮尔逊也将波兰尼在哥伦比亚大学上课时的讲稿编成《人类的生活》一书
事实却是:在交易上图利从没有在人类经济上占过如此重要的地位。虽然市场的制度从石器时代后期就已普遍出现,但它在经济生活中的角色只不过是附属性的
强悍者恐吓管理人员,淫荡者表示她们的私生子必须喂食,懒人则卷起双手等待他们的一份;无知的男女依此结婚;偷猎者、小偷及娼妓用威胁来强取它
直到1820年,它{经济自由主义}才具有三个古典的教义:必须由市场来决定劳动的价格;货币的发行必须受独立机构的支配;商品必须能在国与国之间自由流通而不受阻挠或保护。简单地说,就是劳动力市场、金本位制,以及自由贸易。
非金钱的利益仍然无法与金钱上的利益分开
从表面上来看,关税意味着资本家的利润与工人的工资,但其更深一层的意义却是「免于失业的保障」、「地方情况的稳定化」、「保障工厂以免破产」,以及,也许是最重要的,免除「丧失职业」的痛苦
对利益做太过「狭窄的解释」必然会歪曲社会史与政治史的见解
19世纪下半叶印度的饥荒,实际根源是谷物的自由市场,加上地方收入降低所致。当然,谷物歉收是这个问题的一部分,但是用铁路来运送谷物使得将赈灾品送到灾区成为可能;问题在于人们无法付出高价去购买玉米{没有经济剥削的存在}
在东印度公司的垄断控制下,借着乡村的古老制度——包括谷物的自由分配——之助,情形还能适当地控制,而在自由交易与等价交易之下,印度人的死亡以百万计。就经济而言,印度可能是得利者,就长期而言,更确定是如此。但就社会而言,印度的社会却被肢解了,并且沦为悲惨与沉沦的牺牲品
从「文化的角度」来看,人与自然实际上是一体的
客观地说,在统合国家的经济力量中,货币制度是最强有力的。
商人、有组织的劳工、家庭主妇,或者在计划耕作的农民、在衡量子女前途的家长、准备在适当时机结婚的情侣,在考虑到其利益而做决定时受到各国「中央银行货币政策」的影响更甚于其他任何单一的市场要素 {商人:贷款利率;劳工:通货膨胀;主妇:物价;农民:商品期货;家长:利息;情侣:房价}
在政治上,国家的身份认同是由政府来建立的;在经济上,(这一工作)则被赋予中央银行。
在「理论上」我们可以「忽视」这些差异,但是在「实际上」却不能不「顾及」其影响。
事实上,世界各国却可以分为:资金出借国与资金借贷国,外销国以及差不多自给自足的国家,外销多种产品的国家及只靠一种产品——如小麦或咖啡——来进行进出口及国外借款的国家等
(除了武力之外)没有其他的方法能强制执行「国际债务的清偿」,避免大的损失,并维持制度的继续运作
事实上,期望一个社群在长时期内只因为经济上的效益,而无视失业的痛苦,无视产业与职业的变动所造成的挫伤,以及伴随而来的道德上与心理上的折磨,是一件可笑的事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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